發信人: Tsengkt (收心) 看板: math86
日期: Tue Nov 16 21:56:02 1999
標題: 紅碗

我有一個紅碗、是暗紅色、塑膠的材質，比一般的小碗大些、算是碗公吧…

外面有黑色的花草紋路做裝飾、而碗內則是素面的暗紅色、像血染的一般…

記不清它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、只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很習慣它的存在…


我的記憶正在慢慢回溯、可能是高中時代吧？我只能憶起這麼早以前的事…

在那時、由於社團指導老師是圖書館主任的緣故，是以圖書館工讀生一職…

算是種「社團」企業，幾乎無可避免地、每個人都莫名奇妙地成了工讀生…

工作一整個學期可以領八千九百元的工讀費，不能說很多、但該是夠用了…


工讀生的任務其實挺簡單、不外就是排排書、放放錄影帶、或使用影印機…

比較討厭的就是，午休不能休息、放學不能馬上回家、還有在假日得值班…

因著這工作、常常會誤了該吃午餐、晚餐的時間，高中生的肚子又忍不得…

是以毫無例外地、每個工讀生會在櫃台處放置一個碗公、是拿來泡麵用的…


高中時代的我、中餐的來源還是停留在國小時代的「媽媽送便當」的日子…

因為外面的東西我吃不慣，蒸便當又總是有怪味、於是這樣的日子持續著…

偶爾母親有事不能送、我便必須想辦法解決民生問題，泡麵是最好的選擇…


那時候也不曉得為啥、只鐘情於「小廚師辣味牛肉麵」，吃了幾箱下肚呢？

紅碗公在當時、三不五時就被我拿來「熱水燙身」一次，也沒聽過它喊疼…

那時節總邊吃著泡麵、邊聊著男生之間無聊的笑話、或是聊聊哪兒有美女…

不肯定紅碗公它聽進了多少，但偶爾看著它、我總彷彿會憶起那些笑話來…


它陪我渡過的時間、多是「飢寒交迫」的窘困日子、高中三年這麼地過了…

上大學、再不能過著媽媽帶便當的日子，我於是抱著紅碗、隻身南下求學…

雖然沒有媽媽的味道、紅碗多少可補點懷念在裡頭，它、仍是拿來泡麵用…


然後大家愈來愈「懶惰」、或說「享受」，晚上的消夜從外出到自行料理…

水餃、拉麵、湯圓、火鍋，一應俱全、偶爾連燉鰻、燉雞之類的補品都有…

紅碗是在這群豺狼虎豹中搶得吃食的利器，吃不下的、先裝進碗裡就對了…


多少年的冬至、元宵、端午、…、中秋，總之能大吃大喝的節日都不放過…

縱然不是任何節日、只要興緻一來，紅碗仍是得上場衝鋒陷陣、橫掃千軍…

而它向來也不曾讓我失望、總能為我搶得足夠的食物、高聲唱著凱歌回來…


研究所時、因為餐廳就在樓下，本著「環保」的理由、我拿著紅碗上餐廳…

初時餐廳老闆見我拿了碗來、加上穿戴不整，以為我是哪兒的乞丐來討食…

見我拿出錢要付，老闆這才知道、原來現今的「研究生」是長得這等模樣…

本不打算收錢、知道誤會一場後、特別算我便宜，紅碗終成了討食的工具…


日復一日、紅碗跟著我上餐廳，而餐廳因生意欠佳、這時已換過三個老闆…

在走路下餐廳的多半時間、我總會拿著紅碗拋上拋下地把玩，很孩子氣地…

當然我會有手滑的時候、是以紅碗早被我摔了不知多少次，但它總是不破…

或者因材質是塑膠、所以耐摔吧？只一次摔得重了、有了一個小小的缺角…

那個小缺角不到零點五公分、是以雖然在那時有些難過，但很快我就遺忘…


今日同樣的事上演著、可是紅碗卻不再堅忍，卡拉地一聲、紅碗應聲而碎…

伴我十年的它就這麼破了？沒啥反應、我呆在當地，征征地楞了一分多鐘…

一塊塊地撿起它的「屍體」、放在一旁的路上，我仍是下了餐廳去找晚餐…


老闆：「那紅碗哪兒去了？」、「破了…」我沒想自己能這麼簡單地回答…

用便當紙盒裝好晚餐、回頭路上將紅碗的屍塊拿在手上，隨手扔進垃圾桶…

十年的感情、原來要捨棄，竟也是這麼地容易？或說我對它本就沒有感情？


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六日下午六時許、紅碗死於高空墜落、享年約莫十歲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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妳喜滋滋地來 要我陪妳去看月亮 我說 那一大塊懸在空中的玄武岩 有啥好看的
妳怨幽幽地說 我從不送妳花 我說 那可是人家拿來傳宗接代的呢 要來作啥
妳氣沖沖地罵 我一點兒都不解風情 我說 風就是空氣流動的現象 我懂得的
至於情嘛 我也知道 那就是我對妳的感覺 只是 只是 只是我從來就不敢對妳說